东京爱情故事

发布时间: 2025-07-28 19:01:07

东京爱情故事

文学网的小编的话:东京爱情故事,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东京爱情故事》(日文:东京ラブストーリー)是永山耕三,本间欧彦联合执导的电视剧。一部著名的纯爱类型的日本电视剧,根据柴门文的同名漫画进行改编,由富士电视台操刀打造,铃木保奈美与织田裕二领衔主演。故事深刻地描绘大都会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写实而感人。这部日剧史上的里程碑之作,标志着纯爱类型剧的成熟,被日本人称为“恋爱教祖”。

本剧于1991年1月7日至3月18日在日本首播,全11集,后于1993年加映特别短篇作为回顾。推出后本剧大受欢迎,特别是年轻女性对赤名莉香的爱情态度的喜爱。继日本之后,东爱旋风席卷了亚洲各国,获得空前成功。除了赤名莉香之外,剧中其他人物永尾完治、三上健一等也对当时年青人的爱情观产生深远影响。

剧情简介编辑

本剧标语为:“在东京,任何人都是爱情故事的主角”。

相遇相识

在机场莉香以令人回味冲动的笑颜迎接抱着不安而从爱媛到东京的完治。在二人工作同时,莉香亦开始爱上了完治,但完治心中所爱的是由高中时代一直暗恋的里美,但里美所爱的却又是三上,造成一个四角关系。就算完治心仍是向着里美,但莉香却无减对完冶的关怀,终于把完治的心敲开了。正当完治与莉香二人生活过得甜蜜的同时,三上及里美之间竟又**三上的同学尚子。尚子虽然有未婚夫,但对三上却又欲断难断。

终于令里美知道,与三上最终只有分离……伤心欲绝之时,在身边慰勉的人只有完治,里美才醒觉自己原来是爱完治的,亦因此完治与莉香之间开始决裂,莉香不愿完治受多方压迫,更知此感情无可挽留,毅然人间消失。

悲惨结局

完治回故乡爱媛寻找莉香,亦于爱媛与莉香正式分手,莉香要去美国工作,但是心里还是忘不了完治,于是和完治商量好在车站见面,而完治一直在犹豫,等完治到了车站以后,莉香已经走了,错过了见莉香的最后一次机会!伤心的莉香在火车上大哭一场,去了美国,在这期间他们也没有联系过。三年后,三上与尚子正式结婚之日,已成为夫妇的完治与里美于回家路上竟遇莉香,莉香对着完治的仍是那令人回味冲动的笑容。

拓展阅读

1、北经典的台词

1、 你在纽约 ,我在北 ,漫长的别离里我只做一件,专职你。如果能成为职业该有多好,我永远都不会早退,也永远都不会转行,任期就是这一辈子。世界上最幸福的工作,就是做你的专职人。 ——吴魏 <北

2、 我谢谢你给我的希望,都是那么地让人绝望。 <北

3、 两个人就算他们属相相克,八字不合,星座不配,恋指数为零,只要真心相,这些都不重要了。 <北

4、 没有物质的是不存在的,因为物质和是密不可分的,是紧密相连的。 <北

5、 确切地说,女人不是在同时着两个男人,而是在同时比较这两个男人。 <北

6、 我觉得西太复杂,不太适合我这种思维模式简单的人。 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复杂,来来去去就这三个字:我你,我恨你,分手吧,在一起。 <北

7、 中华儿女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 <北

8、 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可是这些西你给不了。 但是我你。 但是现在这三个字给不了我安全感。 <北

9、 也许有一天,我的理想会接二连三地受创,但我不会动摇,因为我坚信那是对的,我会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我也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真正懂我的人! <北

10、 他们都说,我现在变成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只有我自己清楚,每当夜深人静,我一人独处的时候,你的不约而至都会洗尽我的铅华,让我变成一个诗人。 ——吴魏 <北

11、 任何人都不可能别人胜过自己! <北

12、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北

13、 疯子对林夏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娶你做老婆,一辈子对你好”……“谢谢你给我的希望,都那么的绝望” <北

15、 如果一个人是犯贱的话,那全世界都是剑人。 <北

16、 我了解她,就像农民伯伯了解大粪一样。 <北

17、 程先生,一个人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必须先学会自重。 <北

18、 人在天堂,钱在银行。 <北

19、 当今社会,说难听点,的本质就是寸金算两的等价交换,唯一的区别在于你出手的是人民币还是美元。 <北

20、 去换辆车,车是男人的脸,男人*哪都行,就是不能*脸。 <北

21、 既然你不我,那你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啊! 因为你漂亮,拿得出手啊。 <北

22、 其实,当你下定决心的时候,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北

24、 对,我想要的太多了。你什么都不想要,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你连梦都可以没有,因为你是女人,你可以活得很轻松,你只要嫁一个男人,你什么都有了。但是男人不行啊,我是男人,男人必须得成功,他要不成功的话就没钱、没车、没房子,只会被人看不起,最后只会被你们这些无的女人抛弃。 ——石小猛 <北

25、 我没闹,闹的是这生活,这个世界! <北

26、 面对你*的糟烂问题,我们选择并肩作战,同仇敌忾。 <北

27、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说白了你到底想携谁的手,能不能和他/她携到老…… <北

28、 生活要以快乐为基准,要以互惠为原则 <北

29、 我觉得一点都不复杂,来来去去就这三个字,我你 我恨你 分手吧 在一起 ——杨紫曦 <北

30、 我和你分手,跟他没一毛钱的关系! <北

31、 人的上半辈子是激,下半辈子是亲,中间的是婚外。 <北

32、 当代梁山伯,四眼罗密欧。 <北

33、 “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因为你有多好写不出来,我是多想你也写不出来”小猛写给沈冰的纸条 <北

34、 没有女人的男人还能叫男人,没有钱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北 <北

35、 我觉得西太复杂了,不太适合我这种思维模式简单的人 <北

36、 任何人别人都不可能胜过自己。 <北

37、 我你 就是你望着世界,我望着你。 <北

38、 其实你心里有,它只是背你偶尔藏起来了,它只是在等待一个可以尽发光的时刻,直到你明白拥有和失去的选择之前,无论你看上去多快乐,你的心都被你的这份伤害着。 <北

39、 结不结婚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结 <北

40、 梦想可以用我们的双手去创造,可是幸福是老天给的 <北

41、 我活的好好的我死什么劲啊,我*还怎么证明啊 <北

42、 结不结婚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结 <北

43、 我你是我自己的,和你没关系。 <北

2、不说其实更范文

在一地方不是很富裕的地方,有一个偷匪,名叫飞。这个偷匪只偷坏人,经常会帮助穷人,甚至还会把偷来的钱财扶贫,供那些穷孩子上学,但他长得很丑,可他有着男人的义气。就这样过了很久,他29岁那年,他遇到了自己的人。

有天他出来溜达,从一座学校门口路过,看见了一位中学生,这个女生确实是貌美如花,她叫玉玉,是学校里的校花,今年上高二,她特别学习,平日里为人处也非常好,非常受大家的欢迎。于是飞对玉是一见钟,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那份,因为他是一个粗鲁的男人,于是他直接把玉拉到到没人的地方告诉玉说:‘我你’。玉听了这话,感到非常唐突,不可思议,对于这个偷匪来说当然是人人皆知,可从偷匪嘴里说出来的话,人人惧怕,玉的心理非常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绝,她更不想与这个偷匪有什么关系,再说她还想完成自己的学业梦想,玉不说话直接转身走人,回到学校,同学们议论纷纷,说的话不进人耳,特别难听,一个偷匪见美女还能干什么呢,玉心理非*屈,于是偷匪霸占美女这个话题在学校里传开了,玉的心理受了极大的打击。后来,飞也听到关于他们的话题,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伤害了玉,已经无法弥补,于是他想带着玉过日子,不怕任何人的闲话,他又来到了学校门前,把玉叫出来,玉,满脸委屈的样子让他心痛极了,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拉着这玉的手离开了学校,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玉没有挣扎,随他离去,学校里又是一阵风波,好好好久还在讨论关于他们的话题。

飞和玉在一起了,玉不但没有反对,而且还帮着飞做这违法的,飞对玉非常疼,玉没有说,但也没有离开,就这样过了20年,他们没有孩子。日子如往常。

有天飞出来偷一家煤窑老板,无疑中杀*老板,这时玉也在当场,这个时候警报响了,飞拉着玉逃到山外,警察追得很紧,飞觉得这次逃不掉了,这个时候他拉着玉的手对于说,我掩护警察上这边山,你往那边走,记得不要回头,好好活着,松开手他推了玉一把,说:赶快跑,玉心理吓得还没缓过来,她心理只是害怕,开始跑了几步,突然她停下脚步,心理想我不想离开你,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的心,原来已经离不开他了,上了飞,飞让自己往这边跑原来是让自己逃脱。于是玉转过身向飞跑来,这个时候她突然不但不害怕,而且更有力的往前跑,很快追上了飞,看到玉爬过来飞就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听话呢?你这样和我到了山顶,没有路了’。这个时候玉只说了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在一起。相互的手拉得更紧了,他们一起跑到了山顶,警察已经包围了山的四周,他们没有路了,再走前边就是悬崖。

这个警官头就是当初追玉的人,于是他拿着喇叭大喊,玉你不要在跑了,你一个人下来,我会保护你的,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这个偷匪霸占你20年,你梦想的学业我会以后帮你完成。玉知道,飞犯下的罪,只有死刑。这时玉抱着飞,向山下大喊,我下去可以,你保证不要判飞死刑,我要和他做一间牢房。警头回答:不可能。于是玉与飞相互看看,玉开口说话了,告诉飞:我你,原来我很在乎你。这辈子注定我们不再分开。

飞没有说话,因为飞的话不说玉也知道。这些年,飞从不让玉受任何委屈。看看悬崖,两人相互笑了笑,飞抱起了玉跳下悬崖。

《其实这是我昨晚的梦,早上醒来觉得脑子里很清楚,好像自己是当人玉一样,于是把自己的梦记录下来。》

2011年11月8日

3、爸爸妈妈的推荐

好像从打记起,就没见过俺爸俺妈拉过手,说点悄悄话什么的。从来都是大着嗓门说着没有色彩的短句子:做饭吧,吃饭吧,吹灯吧。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关于孩子的话说完了,也就完了,通常家里很静,无声。

孩子们大了,走了,家里就更静了。俺爸俺妈的话当然就更少了。后来句子基本简洁成两个字:做吧,吃吧,睡吧。有的时候,也发生点争吵,争吵的内容是俺妈打呼噜的,还有俺爸喝酒的。俺妈不高兴,呼噜就打得更响,俺爸不高兴,酒就喝得更凶。俺妈打呼噜的时候,俺爸就卷着铺盖卷到西屋睡。俺爸喝醉了,俺妈就直接把铺盖卷送到西屋。

俺念过大学,多少也阅过人生百态,越发觉得俺爸俺妈过的是没有的生活。私下里我不止一次地为他们哀叹。

那一日,我对他们说,到我那里住些日子吧,你们天天在山里干活,出去看看风景吧。

那是他们第一次走出大山出远门。那天早晨,车多人挤。俺妈有座,俺爸站着。俺妈让俺爸坐,俺爸死活不肯,僵持了半个小时,我看到这样的景:粗壮的妈妈让瘦弱的爸爸坐到了她的膝盖上,而俺爸一直死死地抓住前面车座的扶手,尽量不让自己的体重压着俺妈的膝盖。

那一刻,周围很静。

后来,弟媳生孩子,俺妈千里迢迢去南方伺候月子,俺爸一个人在大山里侍弄他的树和庄稼。俺妈一天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还是那几个字:吃了没?睡了没?回答是:吃了,睡了。

现在俺爸俺妈还在大山里厮守着。话还是那么少,但内容变了。俺妈说,今儿个赶集,给你买瓶好酒。俺爸说,让儿子在城里给你买治打呼噜的药了。虽然还没有深的对视,但句子明显地长了。

那夜,我站在院子里,星星很多,也很亮。我蓦地发现,俺爸俺妈其实也有,只是跟电影里戏里包括书里的不一样而已。

4、蹚水的小

小的时候经常去一个亲戚的亲戚家。他家有一个大我一岁的男孩。因为他的弟弟还很小,所以每次我去的时候,大人就总是说:“去吧。两个人一起去玩。”然后,我们就绕着他的家一路跑,最远的一次,我们去了旁边的一条小溪,他给我指了一大片的植物告诉我那是芋头,然后我们就在小溪里面一直跑。下雨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蹲在房檐下看着水激起的一个个水泡。

多年以后,我看青春小说的时候知道了“青梅竹马”,当时我就在想,那我的青梅竹马是谁呢?然后我就想到了他。彼时的我已经开始上初中了,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一起上的小学。然后我上了二年级,他就留级下来了。我最后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就是二年级吧。他在房子外面做作业。阿婆跟我说:“你过去教他吧。你已经上二年级了。”我就走过去了,但是看到他抬起来的头,我就失去了全部的信心。怎么教一个比我大一岁的人呢?我自己还是二年级啊。然后我就跟阿婆说我不会。她的脸就沉下来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家的小孩子。觉得他笨,不想教他。”我的脸就迅速的红了。然后——我就没去过他家了。

现在我坐在这里打字的时候,我在想,那个时候我们不是青梅竹马,而是两小无猜吧。只是后来没有联系了。我承认在一段时间里面,我是觉得跟一个这么笨的人当好朋友是一件很丢脸的。但是他过来的时候,我还是会为了他的纸飞机把自己的书本贡献出去。只不过,有一天,我听说我家的一个女的也觉得他不错,我跟她说:“那你嫁给他吧?”

“我才不要。你怎么不嫁给他?”

“那是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啊。”——小孩子就是很容易这样,怕别人说她喜欢谁谁谁了,觉得这样特别丢脸。所以,小学的男生都很死命的整自己喜欢的女生,女生呢?总是对自己喜欢的那个男生躲得远远的。一转眼毕业了才发现跟谁都是朋友——除了暗恋的那个人……

很快的,我就上了高中。有一次,他扛了一袋的猪肉过来给阿婆。他已经长得很高很壮了。但是还是很腼腆。进来以后就一直不说话。我在大门口见的他。当时我也就是电视看得累了才出来透气的,就在门口撞见了刚下车的他。有那么几十秒我就定在那里了。然后他进去,我也进去了。

曾经你认为你很喜欢的那个人,甚至你都想好了要写一本小说来纪念这种感觉的那个人真的出现了反而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中午的时候,他吃完了饭坐在大厅里,我走过去,假装要拿西,很活泼的讲话。我想让他知道什么呢?很久以前他认识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我不知道,只记得那天自己异常的兴奋,然后他稍微坐了一下就回去了。

阿婆说:“当初你们小的时候我们还经常说要让你们两个结婚呢。现在要你嫁给他你应该不愿意了吧?”我尴尬的坐着,妈妈笑着说:“当然还是愿意啊。这孩子我从小就很喜欢。人老实。”

那之后阿婆就经常的跟我说他很老实了。怕他被老婆欺负,怕他被弟弟欺负……

现在他应该结婚了吧?反正就算请客也是请不到我身上的。

有人说手掌的中间有一条线。我偷偷的看过——线很多都是平行的。所以,我在二年级的时候很轻易地就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生。在一个很冷的冬天,我站在窗户下面等着教室开门的时候,爬到窗户上面的一个男生跳下来的时候把我的脚踩流血了。然后那个男生就气势汹汹的说:“走。我们过去打他。踩人就走!”

……

这种感觉维持到四年级。因为之前我们一直在同一个班里。还是我们家的那个女的,有一次跟我说她喜欢他然后还叫我*。我答应了。我还帮她想了很多的主意,现在也是都没有联系了。

5、《神话》:大上海的小镇

无论你是否喜欢《神话》,这部电影都很难忽视了。

它引起的一个重要讨论是:这是真实的上海吗?拍摄地在上海,全沪语,很多人认为它是上海的宣传片;也有批评认为,发生的主要区域,是网红区,所谓「法租界」,小洋楼、咖啡馆密布的地方,不仅如此,主人公老白居然还有一套小洋房!因此是「悬浮」的,不是真实的上海。

可是,这些年的影视剧中,小洋楼、咖啡馆已经比比皆是,可以说这已是「现代生活」想象的标配,为什么是《神话》召唤出如此强烈的共鸣?这才是值得讨论的问题。

我在上海居住的地方,并非「法租界」,而是另一种老社区:工人新村。这是五十年代以来因应新中国工业发展而建起的社区,也是今天上海叙里逐渐遗忘的部分。这里有老社区的一切特点,破旧的楼群,人行道上来来往往,街边各类小店林立,几乎每家店门口都有人伸着脖子往里看。有时出门,看见几个阿姨爷叔站在小区门口聊天,手里提着刚买的菜,神神秘秘眉飞色舞,不知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八卦。恍惚间,让我想到我生长的北方县城,眼前一切,也曾是我**目睹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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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胡同 图源视觉中国

朋友Y在新村出生、成长,短暂离开后,又回到了这片社区。她说:「虽然上海很大,但是我觉得我也是小镇青年,这里就是我的小镇。」

这也是我看《神话》时注意到的,老白的日常生活,靠步行和自行车可达,路上会偶遇家人、朋友,家中常常招待客人,甚至有不速之客前来……往常都市想象中的汽车、飞机以及它们所代表的速度和效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福克纳所说「邮票那么大的地方」,一个社区,一个很多人相互认识的小镇。

为了验证《神话》的感方式是否只属于年轻人(或是网红区),Y买了两张电影票给父母。Y形容自己的妈妈:一个在工人新村生活了一辈子的下岗工人,拿着最普通的退休工资,到现在还住着老破小,快70岁的老阿姨,一个礼拜去社区小店做一次美容,做一次头发,两个月种一次睫毛。看完电影之后,妈妈笑了好几天,停也停不下来,一见面就说,一个女人一辈子没有蹬过一百个男人是不完整的。然后大笑。过了一会儿,妈妈又评价说,这部电影蛮底层的哦。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Y的妈妈是如何想到了「底层」这个词,并把它用在这部电影上——按照上海的地理经济学,老白肯定不是底层,他和Y的妈妈甚至不在同一阶层。而妈妈之所以如此评价,指的正是有人提到的所谓「烟火气」「地气」。这部电影不呈现任何对成功、财富的向往,或是精致优雅的中产生活想象,而是非常「上海式」的「过日子」,比如如何精细、用尽小心思地吃穿用度,因此电影花了很多篇幅表现老白做饭、买菜——这原本就是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又比如,一个社区内的群体生活,这些男男女女之间或是有欲,或是没有,但是欲、男女必定是他们常见的话题,如此争争吵吵,相依为命。

当Y提到小镇,是指一种生活经验:她生长其中,这里有她的大部分社会关系,也是指一种心理内涵:其实很多上海人从未离开过上海,那个越来越大、光鲜亮丽的国际都市,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一个比「底层」合适的词,可能是「市井」。超级城市的内在,是由无数「小镇」实实在在的市井生活组成,而在抽空的城市叙中,这些生活和文化都逐渐消失了。

因此《神话》在「网红区」的地形外表之下,隐藏了相当市民的生活逻辑和价值理念。正是这种久违了的生活逻辑,召唤出很多人的认同与热,而与「网红区」的错位,使得它的阶级性不容易辨认。批判家看到它的「悬浮」,Y的妈妈却看到它的「底层」。

作家金宇澄有一个很好的比喻,他说,「(写完《繁花》之后,)越来越觉得上海陌生,好像一座原始森林,我只看了附近一小块地、身旁的植被、一小队蚂蚁,很难想象我可以做个总结,可以全部了解它。」无论创作者,还是批评者,都应该有这样的自觉才对。

妈妈不管这些,她兴冲冲地带着小姐妹去二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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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花了很多篇幅来表现老白的日常生活图源《神话》剧照

2

起初,看到《神话》这一片名,又看开场几场戏,我以为这就是一个。的确,老白和李小姐之间欲言又止的小心思写得很好,但,也就这样了。随后,那场著名的群戏上演了:老白在家宴请李小姐,不速之客纷纷到来。

有过创作经验的人会知道,群戏是很难写的,要在对话中交代,又要写出每个人的性格和心思,节奏必须清楚,否则会乱成一锅粥。在这场意外的饭局中,老白和前妻蓓蓓恩怨最深,蓓蓓原本也是此地女主人,于是由她挑起对话,揭开她和老白曾经的相处,又用「剩饭喂野猫」等等,引发三位女性的刀光剑影。直到这里,还是常见的节剧写法。跟着,格洛瑞亚这个另类的女性形象,掀起了「一个女人一辈子……是不完整的」的造句,在轮流造句中,原本还在过招的三位女性转变成了同盟,并建立起新的对立、新的紧张关系——男女两性之间。这时老乌说:「要*了?」老白立刻接道:「一个女人一辈子没造过反是不完整的。」老白急智的造句,背后是对女性现场绪的接纳和妥协,这种妥协,化解了对立关系。正如日益紧张的男女关系若要和解,需要的是男性的倾听与理解,因为女性已经倾听得够多了。

这时你会发现,在座五人,没有一个人处于主流的婚姻关系。他们或者离异,或者一直单身,或是老公失踪,是主流秩序的失意者,所谓「离婚局」。经过一番语言的你来我往,数次冲突,数次和解,在冲突与和解中,每个人和每个人都建立起了联系,原本一对一的男女关系(所谓「」)被撑开,一个小群体建立了。

在我的观察中,Y的妈妈那一辈上海人,正是生活在这样的小群体里,亲戚、曾经的同、农场战友、「江湖」上认识的朋友,一起搓麻将、聚餐、旅游。这是他们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形态。

这又不只是上海而已。中国人有群居的传统,我们曾经有家族,有单位,习惯了一群人在一起。无论是今天城市乡村都存在的「隔代教养」,还是年轻人初入社会时结成的小团体,都是这种生活形态的延续。我们常常批评现代社会的「原子化」,却忘记了营造群体生活,建立社群,原本是我们的生活技能。个人和核心家庭,只是近代的创造,却已是今天文化想象的主流。

在《神话》里,主要负责维系关系的,是老白。他和老乌吵架又和好,和前妻、格洛瑞亚,即使有争吵有尴尬,老白还是主动沟通,因为「大家以后还是要做朋友的」。看到这里,我心里很触动,这种瞩目长远、稳稳定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想象,正是小镇生活之一种,而我,由于常年的迁徙,早已失去了这种能力,断绝、失踪,才是我生活中的常态。

这也正是上海的特别之处,你可以在享有大都市的繁华、便利的同时,过一种稳定的社区/小镇生活。在这里,一个重要的症结是房子。电影结尾处,老白妈妈让老白把房子过户给儿子白鸽,老白说让他自己挣钱去买。老白妈妈说,你的房子也不是自己挣的,是你外公给你的。像电影的很多细节一样,这段台词精心设计,非常准确,是导演作为外地人逼近上海的时刻。房子是上海生活的核心,有了房子,就可以过较为躺平的生活,也可以拥有基于地理的社区生活。而房子从哪里来,位置在哪里,向来是大问题。

但又不止于此,更重要的是,人们不再有背井离乡实现阶层上跃的压力和野心——在上海人看来,上海已是最好的地方了,而且,重要的社会关系都已稳定。因此这种「躺平」,不仅是房子、经济的问题,还是深层的心理感受。

当然,在这座城市,财富的聚集、扩张仍是主要的,无数人卷入其中,有人获利,更多的人疲于奔命又无法停止。于是这种现代生活总会迎来疑问,也总在制造自己的反面。就在不断升高的摩天大楼之下,曲折的弄堂里似乎一直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奋斗为了什么?奋斗到哪里为止?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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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街头咖啡馆办公的年轻人图源视觉中国

3

很多人提出,《神话》只是一部正常的电影,只不过文艺市场太不正常,因此脱颖而出。所谓「正常」,也许是指一种关注现实、来自生活的创作态度,也就是用所谓「现实主义」手法,创造鲜活的人物、符合生活逻辑的节发展,从而呈现出一种拟真的效果。

可是为什么「正常」的电影这么少?除了种种外在的限制(想想《神话》投了许多电影节,都没有入选,最后才被致力于扶持新人的FIRST电影节选中),还因为捕捉日常生活并形成叙原本就很难,在今天,更是难上加难。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主流叙逻辑,比如曾经的戏曲创作中,只要放进婚丧嫁娶、婆媳矛盾、忠孝节义,戏剧性就自然成立。而现代以来,原有的社会结构、生活逻辑全部解体,这是戏曲无法面对现代观众的重要难题。

那么,在如此剧烈的社会变迁中,新的、新的戏剧性是什么?新的社会关系是什么?这是所有创作者都要面对的难题。当下唯一可以辨认的,是个人叙。作品中要么是个人的呓语,要么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成功学,其他人都是工具。个人与权力之间,也就形成了对立或是追随的简单关系。而那些复杂的、真实的关系消失了。

因此《神话》所做的努力,不仅是让市井生活回到电影,也是让「关系」回到电影。电影中贯穿的戏剧线索:老白和李小姐的感、老白开画展,其实都是相当弱的动力,它被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充盈,有时都搞不清楚到底何为表,何为里。或许主角不是老白,也不是,而是那种口是心非、话总是藏半句,要热闹,又要「拎得清」、不给人添麻烦的人际关系,它既不同于西方社会干干净净的人我界限,又不同于中国传统中你我不分的人纠缠,它也许就是中西碰撞一百多年后上海这座城市实验出的一种人际关系。

这种关系中,当然包含了性别。毋庸置疑,上海是中国性别观念最进步的地方,这和较长的城市历史有关,人们脱离土地与宗族,女性成为工人、职员,再加上思想和社会浪潮,就此改变了原有的性别关系。尽管仍然不够好,但与中国其他地方相比,这是一座非常女性的城市。导演、编剧邵艺辉有清楚的女性主义倾向,正好遇到上海,与理念才能恰到好处地融合。

邵艺辉在采访中数次提到这一点,除了上海男人买菜、做家务、尊重女性等著名的细节,还有一个重要的例子,就是作为主演、监制的徐峥。邵艺辉说,她从未做过导演,也没有正式进过组,性格很弱,声音也很小,人多的时候经常被声浪覆盖。徐峥总是会说,大家安静一下,听导演说。现场有工作人员对群众演员很粗鲁,徐峥训斥他说,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这样说话,拍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觉得自己有了一点点小权力就能不尊重别人。

邵艺辉说,这是一个女性为主的剧组,特别注重平等、尊重和效率。的确,女性主义的目的就是建造一个平等的、互相尊重和照顾的社会,如果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样,何必计较他的性别身份?说实话,我认识的很多女性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这种生产氛围,也表现在了作品之中。邵艺辉说,在确定每一个演员之后,她会回去围绕演员的特点写戏,而每一个演员在塑造角色的时候,也会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创造。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创作,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光彩,共同成就了这部电影。而不像很多作品,一两个创作者像黑洞一样,吞噬所有人的能量。

正如戴锦华老师提到的,「女性主义不是女人主义,而是从弱势者、被压迫者、被放逐者的角度,去看待世界的可能性,提供差异性的观察和创造。」

这就是《神话》迷人的地方,它是旧的,表现了人们熟悉的、又是久违了的市井生活,也是新的,是新一代女性创作者寄予的生活想象,一个小小的平等、尊重的乌托邦。

再回看「小镇」,回看Y的妈妈,以及我自己的父母,那一辈人因家庭、工作、生活营造出的社区、一种互相扶持的群体关系,正在随着他们的老去逐渐消失。对于我们这一代人,家庭形态已经改变,社会生产、观念将我们离析为孤独的个人,都市成为陌生人的集合地。那么,人与人之间,还应该有联系吗?应该有什么样的联系?归根结底,应该想象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这将会是一个越来越清晰的问题。

在我看来,孤独的个人很少真的坚强,不是被强势话语摧毁,就是被强势话语召唤。在大的悲观绪中,大概这才是出路:重新去想象「关系」,学习建立「关系」,争争吵吵,却不放弃,在与友谊的基础上,结成小的共同体,重建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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